父爱如山 - 永远怀念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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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腰 2007年9月2日06:06星期日  [纪念文集] 追踪此文的RSS
很久以前写的了,今天突然想起来,贴到这里,作为对父亲的怀念。

今年夏天快到的时候,父亲的腰痛又犯了。我是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我正在南宁出差,眼看着到了周末,心中想打个电话回家吧,好久以来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过年也难得回一次家,即便回家一趟,也常常是来去匆匆,难得有尽兴团聚的时候。平常的时候也就只有经常到几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问问二老的近况。
当时听到妈妈说,爸爸住院了,我心里硌磴一下,那一刻胸口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亲犯的是腰椎间盘突出症,这种病据说中老年人常有,也是老毛病了,但这一次发作得特别厉害,住了院,折腾了半天也不见好转。最后医生建议动手术,但对手术后的效果却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说是年龄大了,恢复起来可能要困难些。就这样,父亲犹豫着出了院,在家里进行自我治疗,而所谓的自我治疗,其实就是在门上自己做一个象单杠一样的东西,然后整个人吊在上面,模拟医院里的牵引……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父亲那苍老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往事象幻灯一般在脑海里滑过。
父亲是那个年代里少有的大学生,地质专业毕业,一腔热情,美好的青春都留在了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是这种生活的真实写照,带足干粮、罐头一上山多则几月少则十天,多年的野外生活摧残了父亲原本就不很结实的身体,落下了一身病痛,胃痛、骨髓炎、腰痛,在我们兄弟上学以后,日子渐渐安定下来,父亲不再从事野外工作,在地质队的本部安定下来,那时的地质队在我们那地方也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单位,效益虽不算太好,但职工的日子也不算太差,父亲一人在单位上班,母亲没有工作,一个人的薪水要养活一家四口人,日子就过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开始不断地找活干,卖烟卷、卖冰棍、做裁缝、到印刷厂做临时工,反正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活儿她都干,但我们家的日子并没有因此而稍有起色。生活的重负累垮了他们的身体,压弯了他们的腰。因为没钱,父亲有病从来不去医院,除非实在是忍受不了,好说歹说地去了医院,还没有几天,稍有好转他就出院了,说住院有什么用,还白花钱。
父亲是那种老实巴交,不爱说话的人。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以前偶尔还喝一点酒,但后来胃痛老犯,也就不喝了。父亲在单位里兢兢业业,在同事间的口碑也是极好的,但父亲有中国传统文人式的清高,对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嗤之以鼻,同时父亲在人际交往上是迟顿的,他不愿抛头露面,与世无争,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这种生活是父亲所向往的。父亲的性格阻碍了父亲在仕途上的发展,虽然父亲有着极好的资历,极强的工作能力,而且也不乏机会的垂青。父亲一直在他那工程师的位置上干到退休,现在拿着少得可怜的退休工资,老两口马马虎虎地过着。对此,母亲曾抱怨父亲:堂堂一个大学生,还不如人家一个中专生,人家倒能升官发财,就你一辈子老实巴交,脾气倔,会干活,能力强有什么用……父亲听了这些,也不言语,一个人捧着本书进了里屋,坐在那有些年月、漆已有些斑驳的书桌前,很平静地戴了老花镜,细细地看书。父亲瘦弱的躯体端坐在圆凳上,由于远视的原因,他捧着书的手用力地向前伸着,腰杆挺得笔直。则脸上的神情则近乎虔诚。
父亲这一辈子谈不上有什么成就,而他也很少向我们讲述他以前的故事,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都是奶奶或母亲告诉我们的。小时候父亲在我们的眼里是很严厉的,这种感觉到我们大了以后依然阻碍着我们与父亲在思想上更好地交流。到我们高中的时候,为了能让我们就读于更好的学校,家里把我们送到外地求学,这样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每次放假回家,父亲都会拿出象棋来兴致勃勃地陪我们下棋。在夏天的傍晚,伴着习习的凉风,我与哥哥联合起来与父亲斗棋,一边吃着妈妈自己炸的蚕豆,一边大呼小叫地偷袭叫“将”。母亲虽然不懂下棋,这时却也总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棋,不时地帮我们“出谋划策”,鼓劲加油,这种愉快,融洽的家庭氛围至今令我难以忘怀。而这时的父亲往往也是谈笑风生,心情极好的。
最近这几年,父亲明显地老了许多,每次打电话回家,在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苍老,苍老得象一声远古的叹息,让人在不经意间体味到人生的艰辛与短暂。记得在我们高中时,父亲的步伐还是很矫健的,父亲个子不高,但走路很急,不象别人那些背剪着双手、踱着方步,边走边左顾右盼地看风景,他眼睛很专一地盯着前面的路,迈步急且有力,父亲很少有机会在路上和别人寒暄半天,往往是点点头就过去了。母亲为此也经常说父亲只顾低头走路,不看人,早晚会变成驼背。而现在父亲的背真的有点驼了,是到该好好休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可是病魔无情,残酷的生活给父亲的身体造成众多的创伤,多年的辛苦劳累,父亲落下了多种慢性疾病,1年365天,难得有安稳舒心的日子。每念及此,心里总是象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千般滋味,百感交集。
当写完上面这些文字,我发现自己已潸然泪下,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恍惚中我仿佛看到父亲吊在自制的单杠上,颇有些自得地对我说:就这样,挺好,过不了几就没事了......
愿真主保佑所有善良的人,不再受病魔的侵扰,愿父亲的腰,早日康复,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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